宝慈殿中,刘太后正拉了小皇帝的手,在教他如何学会看奏折,却见听一声极凄厉地哭腔:“太后——太后您要为老臣做主啊!”
刘太后转头一看,险些笑出声来,却见丁谓帽儿歪了、脸儿斜了、衣儿破了、靴儿掉了,科头跣足,一身狼狈,带着哭腔滚爬进殿,哭诉道:“那那那张咏无法无天,求太后为老臣做主啊!”
刘太后眼疾手快,忙捂住小皇帝的嘴免得他的大笑之声传出,这边不顾小皇帝好奇之至的眼睛还骨禄禄地乱转,已经将小皇帝塞给阎文应道:“先带皇帝去太妃那里。”
小皇帝还欲挣扎着留下看热闹:“母后,我……”
刘太后抚了一下他的头道:“乖,待母后处理完正事就去找你,去吧!”
见小皇帝依依不舍,忍着极度的好奇心,一步三回头万般无奈地去了,刘太后这才回头含笑看着丁谓:“哟,丁相你这今天是怎么了?”
丁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后请为老臣做主,那张咏公然在内阁之中持剑要杀当朝宰相,请……”
还未说话,刘太后截口道:“等一下——”转头冲江德明发脾气道:“德明,你这奴才好没眼色,还不快服侍丁相净面、更衣,先喝杯压惊之茶?”
江德明忙打个千道:“奴才该死,奴才这就服侍丁相更衣。”说着一使眼色,几个内侍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丁谓脚不沾地拥了出去。
丁谓才一张口便两次被刘太后打断,这边身不由已被江德明拥着往外走,这边还挣扎着回头努力叫道:“太后——太后——”
刘太后劝慰道:“丁相且放心,哀家必在这里等你回奏!”
江德明果然能干,快手快脚地服侍着丁谓更衣净脸梳头整冠,连靴子都换过了,又奉上一杯压惊茶喝毕,才放丁谓出门回殿。
待得再次进殿之时,丁谓再也不复狼狈之相,全身新衣新帽,刘太后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显得甚为满意:“嗯,这才是堂堂一朝国相的样子。说吧,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丁谓第三次诉说,已经是气馁,再不象刚刚进殿时那股子急吼吼怒冲冲冤比天高的样子,这身上光鲜亮丽得连他欲开口哭诉,都声气不高,竟有些在诉苦:“臣回太后,方才臣等在内阁议事,那张咏一言不合,竟然要拨剑杀臣。朝堂之上,岂能容此凶徒,请太后降罪,否则的话,臣都不敢再立朝纲了。”
刘太后在听他诉说的过程中,一直皱着眉头,直至听完,才将手中的茶碗重重一扣,半带恼怒地道:“这个张疯子,又发什么疯劲!”这边关心地问道:“可曾伤着丁相,可曾伤着其他人?”
丁谓一怔,支支吾吾地道:“这、这……”猛然哭诉道:“老臣能够逃脱已经是万幸了,若是当真被这疯子动到,那老臣就不能再见太后一面了!”
刘太后松了一口气:“哦,那就是不曾伤到了?”正说着,小内侍罗崇勋进来,向太后行了一礼,刘太后问:“内阁之中,有其他人伤到否?有器物损伤否?”
罗崇勋跪奏道:“禀太后,内阁之中无人损伤,也无器物损伤。”
刘太后“嗯”了一声,看了丁谓一眼,挥手令罗崇勋下去,这才向丁谓笑嗔道:“这张疯子,开起玩笑来也没个大小场合,无端端地去吓唬你。放心吧,呆会儿我传他来,好好骂他一顿,给你出口气。”
“骂、骂他一顿?”丁谓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天大的事,被太后就当成一口气就这么吹散了?心中一急扑上去跪下:“太后,这万万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