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马尾讲述的历史和爱洛妮之前说的并没有什么出入，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差别。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这地方是爱洛妮的地盘，说她支配着整个世界都不过分，就算之前她撒谎或隐瞒了什么，江成四人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打探到相关的信息。
而且说到底，爱洛妮之前所说的那些东西全都是只存在于她记忆当中的信息，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根本没人记得那段历史，他们所知晓的信息也是爱洛妮所授予。她说是，那就是，没人能反驳。
【你怀疑爱洛妮撒谎了？】
江城一边听双马尾讲述那段他已经听过的历史，一边在脑子里回答了系统的问题。
“不是怀疑，是肯定。”
【为啥啊？我感觉她说的那些都没毛病啊，而且这地方也的确不错，人们被养的也挺好的，感觉她就和一个老妈子一样.......】
“我没说她说的那些东西有问题，她说的那段历史至少听起来是逻辑自洽的，而且发展也不算离谱。”
【那你的意思是.......】
“不是历史有问题，是她自己有问题。”
江城在心底微微摇头，然后还没等系统继续问话，就忽然话锋一转。
“对了，这段时间你在忙什么？”
【啊？你在说什么？】
系统装作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
江城倒也不生气，表面上迎合了两句双马尾的讲述，接着在脑子里继续和系统对话。
“装傻没有任何意义，你最近的异常表现太明显了，虽然对一般人来说，话变少了是件很正常的事，但你不一样。”
【就不能是我最近良心发现，所以不想烦你了吗.......】
系统有点心虚，但江城也没有计较，只是淡淡的开口。
“帝国的阿撒托斯现象研究已经开始深入，阿米娅的阿撒托斯化正在进行，群主开始钓鱼执法准备摊牌，现在就连你也开始了行动.......真有趣。”
【......】
【你不生气吗？】
“如果生气有用话，就不会有个词叫无能狂怒了。”江城语气平静。
【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
“可以一拳打在钢板上，把自己手给打骨折。”
江城顿了顿，接着说。
“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而且还很可能让你在解决问题的时候失去理智，搞砸局面.......不过眼下这些事也犯不着让我生气，这你也是知道的。”
系统沉默了片刻，然后点点头，赞同了江城的说法。
【的确，毕竟是你，就算现在看起来和谐了许多，但那也是为了适应新形势所做出的改变，本质上根本没发生任何变化.......】
“不至于，我多多少少还是变开朗了那么一些的，你看我现在不就在很心平气和的和你说话吗？”
江城笑了笑，语气轻松。
“这要搁以前，我大概就已经和你吵起来了——不，也许不是吵起来，而是直接干掉你了，毕竟那时候的我比较敏感.......但你看我现在摸鱼摸的多开心？”
【可你没在摸鱼，你只是在磨练演技】
“演技？”江城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错愕表情。
【对，演技】
系统反正都决定摊牌了，索性也不掩饰了。
【联邦指挥官历经磨难，在重重危机中带领人类杀出重围，即使手段有些过分但最终却赢得了胜利，成为了英雄和领袖】
【而在这之后，饱受战争创痕的指挥官因为战争的刺激，变得敏感而多疑，在击退了外敌之后，又用残酷手段肃清了帝国内部的残余】
【到了现在，在整个联邦开始朝着战争阴影之外的地方开始探索的时候，英明的指挥官阁下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开始一点点变得正常，开始微笑的迎接新生活，在整个联邦的拥戴中带领所有人走向光明的未来.......】
【这是个完美的剧本，演出精彩，逻辑合理，而且还很感人，甚至就连我最开始都信了】
江城的表情逐渐平静了下来：“我很想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这么装傻也没意义不是吗？”
【是的，装傻没有任何意义，不管是你还是我】
“你什么时候察觉的？”
【很久以前就感觉有些违和了，但直到之前你去统计局，我看到‘心灵云’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江城挑了挑眉：“那么你察觉到什么了？”
【察觉到你一直在演戏，察觉到你其实外强中干，察觉到你一直都在虚张声势】
【不，也不能这么说，你很强，甚至强到超出了所有人想象力的极限，但我有个问题.......】
【现在的你，还敢用全力吗？】
系统这话说完，江城沉默片刻，然后在心相空间里鼓起了掌。
“推理的不错。”江城鼓起了掌：“我真的没想到你会看出来。”
旋即，他话锋一转，饶有兴趣的开口问道：“不过我现在还是好奇，你到底了解到哪一步了.......能满足我的这个好奇心吗？”
【当然可以】
系统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开始陈述。
【其实我从挺久之前就一直都在怀疑一件事，就是在你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中，我是怎么凭借着单纯的言语把你拉回来的.......】
【好吧，这种情节在故事里也不少见，但我不觉得这个情节能放在你身上】
【如果说用单纯的嘴炮就能让你清醒，单纯的言语就能动摇你的心志，那亚空间的那四个闸总早不知道把你洗脑几百万遍了】
江城捏了捏下巴：“就不能是因为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所以唤醒了我吗？”
【不能】
“理由呢？”
【因为你是指挥官】，不是江城。
江城思索片刻，点点头：“行吧，这个理由还挺充分的，你继续。”
【然后另外让我感到疑惑的还有一点，就是你的记忆缺失，虽然那段时间你的确干出了些比较操蛋的事，也伤了一些人的心，但我现在回想起来，发现那些事对你来说根本不至于到要删除记忆的地步】
【我也是关心则乱，当时只注意到了你的痛苦，并且根据我早些年前对你留下的印象，还以为你是那个表面看起来坚强，但内心却埋藏着脆弱而沉重的记忆.......】
【但我错了】
【你早就不是那个在脆弱心灵外构筑起厚实高墙，维持着自己人性的少年了，那时候的你早已经完成了蜕变，从内到外都早已经非人，不是外强中干的鸡蛋壳，而是一块实心铁球，没有一丝弱点】
【但想通了这点之后，我却更疑惑了，因为如果你的心灵如此强大，那又怎么会因为那些事就崩溃，之后又被我用言语刺激着恢复了正常？】
【但我在最近找到了答案，从你对阿撒托斯现象的研究中，从统计局的那块心灵云上，还有另某个因素中找到了答案】
【你没有脆弱，更没有崩溃，那时候的你根本就不是因为心灵网络的原因崩溃的.......不，也不能这么说，心灵网络的重担也是一部分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是，那时候你的已经开始阿撒托斯化了。】
【那么后面的东西要怎么解释呢？你的失忆，你之后的变化，既然那时候你已经阿撒托斯化了，那为什么联邦还好好的待在哪里？】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最终在心灵云上找到了答案】
【如果说阿撒托斯化是闭环逻辑之间杂糅起来，然后产生了冲突的话，那么你当时所做的，就是强行把自己‘分离’了】
【就像凡人拿着一把刀，一块又一块的切割着自己的血肉，一边切割一边还要保持清醒，把切割完的血肉分别盛放在不同的器皿中保管起来，以防他们再度融合起来】
【那时候的你能走出来，并不是因为我的劝解起了效，而是你自己把自己切割成了一块一块的，强行终止了自己阿撒托斯化的进程，然后才恢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