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有什么不妨直说好了。”
似乎也是感到情郎的神情变得凝重，郭雅轻抚着他的掌心：“一切难题，妾身将与你共进退。”
“好！我原本也没打算隐瞒，雅姐姐听好了......”
苏离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一旦和盘托出，绝对会是两个最极端的结果！
要么郭雅震惊之后，冷静的跟他撇清关系，彼此永不相见！
要么她一意孤行，带着自己双宿双飞！
当然，以苏离的判断来看。
他们目前的感情，还不足以令这位当朝丞相为了他，毁掉一世名声，跟自己的徒弟......当今女帝抢男人！
但是！
他已没有后路可退！
纸不包不住火。
按如今的局势来看，郭雅迟早是会重返朝堂，面见女帝的。
因此，与其在那时候，让她察觉被欺骗，怒火攻心，不如提早坦然相对！
尝试着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完全睡服她，打出完美结局！
当然，苏离作出这个决定最重要的原因还是.....
他受够了这种藏着掖着，不能以真面目对待自己喜欢的人的感觉了！
霎时间。
苏离心头一横，再无犹疑！
他双眸清澈淡然，一字一句的道：“雅姐姐，你知道吗？先前我曾随陛下一同拜访过您，您还邀约我单独论道，但我拒绝了。还有.......”
他不忍心去看这位大老婆破碎的双眸，低着头道：“中秋宴上，我亲手作的那首《水调歌头》......承蒙你的欣赏与错爱了。”
他这话看似委婉。
实际上，跟直接说出“君侯”二字，没有任何差别了。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
面前的绝色女圣，眸光平静，不言不语。
并未有苏离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哭闹不休！
她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眼神复杂，美眸流转之间，隐隐有泪光闪动。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无言。
良久良久。
郭雅美眸低垂，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多次向妾身发起拜帖，被我拒绝的君侯大人，是公子对么？”
“是我。”苏离点头。
“那一日在丞相府外，拒绝妾身的邀请，对陛下热烈表白，说着“夫妻同来，必当同归”的痴情人，也是公子，对么？”
郭雅紧咬下唇，声音有些发涩。
“是！”苏离再次点头，心头不免有些愧疚。
这他妈的......
海王也是有心的啊！
“好，很好。”
郭雅退后几步，转过了身去。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苏离分明见到了这位名动九洲的女圣，眼中的泪水！
哎，我特么真不是人啊！
卧底九年，逢场作戏了九年，他早已算是一个情感收放自如的老戏骨了！
然而，此刻，却罕见的感受到了愧疚！
毕竟......
比起他跟东皇、紫衣、女帝之间所使用的套路。
他对这位雅姐姐，从头到尾，几乎没有任何算计！
两人从第一次灯会相识，到彼此心动，再到最后水乳交融的驱毒环节！
都是真心使然！
“雅姐姐，我.......”
苏离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
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
“到你离开这里之前，我不想称呼你为陛下的君侯大人，暂时还将你当作妾身的夫君，赵公子，可以么？”
她再一次开口了。
声音没有愤怒、没有责备，甚至还带着一丝丝恳求。
“天呐！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是这么温柔！”
“若是东皇、女帝知道我骗她们的真相，只怕会将我生吞活剥吧！”
这一刻，便是在天机阁磨砺九年，心机深沉如苏离，一颗道心都不由得剧烈动摇了！
他当然知道。
这位美人丞相并非是没有脾气，她只是对自己温柔罢了！
“只要姐姐喜欢，怎样称呼我都可以！”苏离咬着牙道。
“好，如此，便谢谢公子了。”
郭雅背对着他，福了福身子，尽管她努力压制，声音亦是难掩哽咽，“那一夜我在灯楼上，看到公子振臂高呼，发下儒道大宏愿，在那个瞬间，妾身已然确定此生情之所属。”
“承蒙雅姐姐错爱，在下受宠若惊。”
苏离一脸动容道。
“受宠若惊的是妾身才对。”
郭雅幽幽的道：“我出生在儒学世家，天资还算谙慧，从小便被父母师长，博览群书，钻研儒道，所有人都要我做大圣贤，强国救民，却无一人问过我，内心所求到底是什么，是否快乐......”
“久而久之，我也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不沾半点世俗情欲，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
“我以匡扶社稷，将浩然正气涤荡九州为己任，甚至愿意为了实现这些目标，而付出一切。”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却渐渐忘了，自己内心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直到——”
“遇见公子。”
“于妾身而言，公子便是九霄云外的那束浩然之光，照进了我枯寂干涸的内心，让我......再一次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那一晚公子为我驱毒之后......”
“我宛如世俗普通女子一般，徜徉在喜悦之中，幻想着与公子的下一次相逢，甚至......未来的长相厮守。”
“得益于此，妾身停宕已久的「登圣」修为，亦是出现了松动......”
“所以，无论他日，你我还会否相见，以面目相见，妾身都要将这份感激，诉之与君！”
“今生雅儿幸得识你......九死亦无悔！”
“别了，我的情郎......”
“回到陛下身边吧，下一次见面.......”
“本相得唤你一声君侯大人了。”
说到最后，她声音已完全化为啜泣，平直的香肩微微颤抖着，似乎已哭得不能自已！
“丞相.....哦不，雅姐姐，其实我也......”
眼见这位美人姐姐，哭泣着朝前方跑去。
这一刻，苏离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情感，他运起身法追了上去，试图喊住对方，却发现......
什么也说不出口！
是啊。
事到如今，能说什么呢？
人家作为一个识大体，晓大义的女子，都说得那么明白了，此生两人都不会有可能了！
就算自己现在追过去，抱住她，也不过是徒惹人厌而已！
并且.......
身为卧底，他已经出色的完成了使命，将来就算跟郭雅有缘无分，但在对付上官燕儿的问题上，他们已达成了一致！
接下来的主线任务，也算是稳了！
“这样想来，好像这一波不亏了啊，我又要去奢求什么呢？”
“的确，若是我真的跟郭雅表露了心迹，我是不管不顾了，她身为天女之师，儒家圣人，让她以何面目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