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打算派精骑潜出关去的事,卢将军应该不知道的吧”秦婉萱小心地问道。
这秦家闺女漂亮也就算了,还这么聪明,老天真不公平啊,朱慈烺盯着秦婉萱的脸,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殿下这事情你也不要单凭婉萱一面之词就决定发兵,还是要三思熟虑啊。”秦婉萱劝导朱慈烺道。
要是被多尔衮今年入塞得逞的话,明年皇太极肯定是要发动宁锦之战了。到那时,李自成,张献忠已东山再起。三头不能兼顾,顾一头,死两头。这种困境,我自认我无能力化解。只能等着明亡家破了。朱慈烺想到这里,一脸坚决地说:“不用想了,无论如何也要一试”
秦婉萱无奈地摇了摇头,殿下不过十四,虽心系家国天下,却也还是鲁莽了些啊,想到这里,她问朱慈烺道:“不知殿下要派那位将领带兵潜出辽东呢?这可不是有勇即可的,还要有智才”
朱慈烺长叹了一声,说:“婉萱姐姐,我说予你听,你得给我保守秘密的喔,千万别让卢将军知道此事好么?”
“这….”秦婉萱苦笑着摇头说“如此大的事,就算殿下不告诉婉萱要派谁出战,婉萱也要将殿下欲发兵之事告知卢将军,殿下要责罚婉萱,婉萱定不会有半句怨言。”
朱慈烺脸色微变,微微有些怒意,却始终没有发作:哀然问道“婉萱姐姐,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因为殿下是要亲自领兵出关!”秦婉萱想都没有想,一双清澈秀目直视着朱慈烺。
“你怎么知道的?”朱慈烺大惊失色,脱口而出。
秦婉萱眼眶淡淡红起。胭脂般嫩唇扁了扁,但却没有哭。“是殿下你自己告诉我的,殿下看重山东一府百姓。怕明国天下再沉,所以才会逃出宫来。婉萱知道殿下初到昌平,军中将士,将官皆与殿下新交。便是卢将军领兵多年也都说难。更何况殿下还只有十四岁。谁肯为殿下卖命。所以婉萱看出殿下是要以身作则。这样军中将士才会真心一行死路。有殿下相伴。便是死也能沾殿下的光,做个鬼官。”
朱慈烺不再说话了,他要亲自领兵出关的原因,确实是想要用这样一套迷信的手段。这样一趟九生一生的军事任务。便李重镇也不可信。很可能一出关便去投建州了。这个时代的政治风气,在朱慈烺心里可是跟块明镜似的。连洪承畴这种被世人奉为忠君忠国的大臣,宁锦一战,败后都去投皇太极了。还有谁可信。朱慈烺不是在乎潜出关去的两千兵会投送给皇太极。而是他一定要成功将虏鞑引回关外。同时借摧毁的手段,耗掉建州一定的实力。争取几年时间来处理国内问题。如此重要的战略战争。他就算有信得过的大将。也是要亲自走一趟。失败了就当从来没有复活过,穿越过。赢了就赢得了他最想要幸福,大明朝的幸福。中国未来近千年的幸福。
朱慈烺绕出矮案,走到秦婉萱面前,扑通一下,跪倒在秦婉萱面前。
在朱慈烺跪在她面前的一刹那,秦婉萱的脑里“嗡”的一声。便一片空白了。她脸色煞白,表情无比僵硬。双眼瞪得大大的,眼眶连带睫毛不停地颤动着。胸口一高一低起伏着。
“婉萱姐姐,我没有选择了你知道么?我连我父皇我都不舍得下跪,这一次我给你跪下了。”朱慈烺哽咽着说。
秦婉萱喘息急剧。似快要呼不过气儿一样,唇红褪去,泛白毫无血色。她突然撞开矮几,动作有些激烈,在朱慈烺旁边跪了下来。重重叩俯在地。淡色的绫罗裙散圆在地。
帐里,少年男子双膝跪地面向一边。女子跪俯在地朝向他。
秦婉萱急促的呼吸声让朱慈烺一动都不敢动,全身绷得紧紧的。连头也转不过来。一粒粒汗珠从鼻尖,额头绵绵不断地溢出。他前世见过心脏病患者不少。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死去的也不少。就像他最疼爱他的爷爷也是因为心脏病死的。所以他条件反射地感恐惧。想要让帐里的气氛安静一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婉萱的呼吸声逐渐轻缓了下去.。但她仍然伏在地上。“殿下,你不要这般好么..婉萱真的好为难啊”
朱慈烺挽袖拭去脸上的汗水,缓缓站起来。他的声音变得很淡很淡:“婉萱姐姐,如果你告诉卢将军,我一样可能要死。朝廷议和不成,与虏鞑一仗始终是要打的。我们与虏鞑子三分之一的兵力作战的胜算大,还是与虏鞑子三分之二的兵力正面交锋的胜算大?”
“这不同,在国内,毕竟我们zhan有天时地利人和….”秦婉萱缓缓直起腰起,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樱唇淡淡有些血色。看了一眼朱慈烺的侧脸,声微越轻地说。
朱慈烺冷笑出一声,有些愤概地说:“人和?别开玩笑了,如若不是朝堂党争,虏鞑进得了关么?天时?灾荒连夜,民不聊生,农民斗争一波波生起。无不想打进京城活捉父皇。”
秦婉萱心里一惊,她不知道朱慈烺说的话为什么变得那么锐利。竟然让她难以反驳。
“我出辽东若成功引虏骑撤关,趁此时,统军大将在京畿一带拉开战线,拦住虏骑大军且战且退。非要决战。志在耗其兵力。虏鞑出塞心切,战心全无。最后在关口聚兵一除,发出一记重创。灭入关虏骑大军二分之一不在话下,加上我在关外损耗了一定的虏鞑子一定的实力。那么虏鞑此次回关。四年之内绝对没有实力杀入关来。有了这四年的时间,我们可以安心地平定内乱,可以去处理国家民生问题。重整国家军防。但若是让虏鞑子抢了山东府再出关的话,便有了钱粮作军饷军粮,明年虏鞑再发动的战争,就不是抢那么简单了。而是入侵。”朱慈烺忽然像变了另一个人。说得条条是道。句句至理。让秦婉萱听了,无比惊讶地望着朱慈烺的侧脸,都有些不认识这个刚刚还在为国难落泪的少年太子。她动了动嘴,却竟接不上一句话来。只好低下头去思量朱慈烺所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