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陈家经营困难,但也轻易垮不了,因为有一个意大利的奢侈品牌常年找你们的工厂代工,彼此合作关系极好。我以前撼动过几次,都没能接手过来。奢侈品代工最忌讳微瑕疵的原单悄悄流入市面,一旦发现,肯定会取消订单。陈家对品控方面一直谨慎,每次都是集中销毁。所以,你想对付陈家很简单,只要帮我找到内部品控管理人员的花名册,我自然有办法买通他们,让这些本该销毁的瑕疵品大张旗鼓便宜入市,让品牌方轻而易举查到是陈家失职……”
赵承的这段话一直萦绕在彭嘉鱼的耳边。
一个正常的奢侈品手袋,放在专卖店里要数万元一个,但是同样的代工厂用同样皮料生产的瑕疵品,可能只是因为一些轻微的污痕便没能通过品控环节,就面临销毁命运,如果有代工厂的内部人员隐匿不毁,悄悄做这笔生意,可能差不多的手袋只需要几千块,对于广大的奢侈品消费市场,具有极大的价格吸引力。
机场出行的人不乏浑身大牌的精英人士,彭嘉鱼仿佛着魔了一样,一路打量他们手里的包包、脚上的皮鞋、身上的衣服和鼻梁上的墨镜,每一件都飞快地跳跃着人民币的数字,可是这里面有多少是真品,是赝品,还是所谓的原单呢?
她拒绝了赵承送她回家的提议,坚持自己搭公交回去,全程没有座位,她站得脚都麻了,下车时还有一种头昏目眩的感觉。
真想好好睡一觉,然而她知道,回到陈家,这是做梦。
消失三天,回来必然要迎接狂风骤雨。
正是午饭时分,三人在餐厅用餐,一桌颜色缤纷的家常菜,陈和肃和陈堇之都正好往吕荷的碗里夹菜,画面只要没有她,就看上去特别温馨。
彭嘉鱼拖着行李箱进门,一言不发地往楼上走去。
“你妈妈在世的时候,你也经常这样动不动离家出走吗?”见到她目中无人的样子,陈和肃“啪”地一下用力放下筷子,桌上盛着汤的莹白色骨瓷碗震动了一下。
彭嘉鱼应声回头,看到吕荷折起餐巾,小心地揩了一下嘴角的油渍,然后端起汤碗,不疾不徐地吹凉。
“这三天你哥哥四处找你,你是到哪里去了?”陈和肃厉声问。
彭嘉鱼看一眼陈堇之,这三天他的确打了不少电话,发了不少信息。有阵子她还嫌烦,直接关了飞行模式,复又打开时,信息像浪潮一般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那一瞬间她确实有所触动,给他留言了一句:“我没事,处理好手头的事就回来。”
与吕荷的冷漠相比,陈堇之显得十分焦急,生怕两父女又是一个不和,暴起冲突,身体绷紧,随时注意着两边动向,并在中间劝和:“爸,妹妹也是害怕你因为之前订单的事生气,所以出去避避风头。这段时间我除了再找妹妹,也在想办法找詹姆斯先生解释,妹妹那天的表演只是爱开玩笑……”
吕荷冷声提醒:“堇之,你别多管,詹姆斯今早已经回国了,据我所知,订单已被承众公司的赵承拿下。”
难怪赵承今天在机场看上去春风得意。
彭嘉鱼看向盛怒的陈和肃,她到底要不要像赵承所说的一样,假意道歉,博取他的信任呢?
抓着行李箱的手青筋暴露,她此刻内心的纠结像是被一台织布机密密麻麻地织在一起,形成复杂交错的图案。
看着彭嘉鱼依旧不动声色,陈和肃眼里尽是失望之色:“事到如今,你还是连一句道歉都不知道说?看来还是不知悔改。”
“和肃,看来你女儿不知道经商的难处,不如让她去和赵承对接一下,看他是否愿意把詹姆斯的订单再转包一部分给我们。毕竟,我们的工厂之前为了接詹姆斯的订单,许多设备工艺都根据他们的业务进行了升级。”吕荷一边喝汤,一边悠悠出声。
“妈!”陈堇之激动地站起来。
纵然他未来不准备从商,可是家里从事这行,他对同行的人物多少有所耳闻,知道这个赵承虽然能力强,却是好色之徒,尤其喜欢年轻不知世事的女生。彭嘉鱼要是与他接触,说不定是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