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钱兆茹结束上一桩工作,回到本市,发了条短信让江少安到机场附近的天际空港酒店来。
因为工作繁忙,而且夫妻关系淡漠,有时候钱兆茹即便回了a市,也不一定回家,宁可跟团队一起住在酒店。
“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去纽约参加一个品牌的高定秀,你过来一起吃个饭,顺便把护照带给我。”她发来短信。
江少安开车过来,看着宽敞的套房里,母亲身着晚礼服,料想所谓的晚上吃个便饭,绝对不仅仅是两个自家人,很可能还多了许多有背景有资源的演艺圈人士。
钱兆茹热衷应酬,她事业里有一半的成功至少得归功于她爱交际的性格。这一点,江少安随父亲,对于这类事情能避就避。
母亲涂了艳红指甲的手接过护照,江少安双手插兜,淡淡道:“我不饿,就先回了。”
钱兆茹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责问一句:“你知不知道今晚出席宴会的都是些什么人?”
江少安敬她是自己的母亲,才没有甩开,只是客气地拿起钱兆茹的手,退一步,还是拒绝:“我不关心他们是谁。如果你真想请我吃饭,一道亲自下厨的番茄炒蛋就可以了。”
钱兆茹听他这么说,精致的面庞闪过一丝动容,语气软下来:“少安……”
江少安转过身,听着母亲似个无助的少女般低声下气地恳求:“如果不是需要你,我不会勉强你。只是今晚的应酬,有个急色的投资人,听说他偏爱熟女,而我……”
她的欲言又止,更让他不忍心。
江少安已经转回来,按着母亲微微颤动的肩膀,松口:“放心,有我在。”
钱兆茹一下子雀跃不已,看着一表人才的江少安,仍是挑出一点不完美:“少安,出席正式场合,最好还是换套衣服。”
接着,钱兆茹把造型师喊进房间,江少安出来时,已经随时可以去走电影开幕式的红地毯,眉宇间有着迷人的少年气和骨子里的贵气。
***
许是扎堆去看秀,空港酒店聚集了不少准备出发的演艺工作室。当然,有的有收到品牌邀请,有的没有收到。没有收到的也可以在秀场外摆拍一下,回国依然发通稿说此行时尚满分。这类情况屡见不鲜。
电梯里上上下下,钱兆茹碰见不少熟人,几乎每个人都问过江少安签约没有,有意揽到麾下,重点打造。她熟练地应对着,无形中抬高他以后出道的行情。
“不就是家里有靠山嘛!”某个工作室的新人低声牢骚一句,被旁边紧张的助理拽了下袖子。
宴会厅在二楼,古典奢华,设计没有包间,不过桌位布置较为疏离,倒也保留了一定的隐私感。
钱兆茹走向的那桌,主位坐着郑导演。江少安一下子觉得有些不妙。郑导演为人清正,整个圈子都知道,不会有人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在郑导演面前骚扰女演员。
江少安看着嘴角嗪着完美笑容的母亲,知道是被摆了一道,他怎么忘记自家妈妈可是得奖无数的。只不过,演技用来欺骗自己儿子,她倒心安理得。
“怎么回事?”离那桌越来越近,江少安小声问道。
钱兆茹一边冲那边微笑示意,一边嘴唇动着极小的弧度答:“少安,有人已经告诉我,你去面了郑导的戏,没想到你没去我纸条上那部打了招呼的戏,去了郑导的。郑导刚好在这,我们去打个招呼吧。”
江少安正想走,可钱兆茹已经一把将他推到前面,扬声招呼道:“郑导吗?没想到您也在这,这是犬子,之前和您有过一面之缘。”
郑导演与江少安四目相对,一个眼神确认,他知道郑导是记得自己的,不过这种场合见面难免被以为是耐不住性子攀关系。他敏感地感受到对方的不愉快。
这时再走已是不礼貌的行为了,他只能颔首、落座,一直不多话。
虽然他是沉默的,但长袖善舞的钱兆茹一直和郑导找话聊,话题兜兜转转,擦着新电影的边上走。
***
正是晚饭时间,宴会厅桌位有限,座无虚席。
彭嘉鱼焦急地踮脚张望,终于从满场人中找到自己要见的人。她紧张地捏紧本子和笔,想了想又放回书包里,心想,她是来拜师的,最好不要像个小粉丝一样要签名,应该表现得专业一点。
她整整衣衫,信步朝东北边的桌子走了过去,干巴巴地开口:“云……云先生!”
一个平头微胖的中年男人转头看过来,细长的眼睛微眯着打量她,看上去有种憨态可掬的天然喜感。
“你是?”
“我是彭嘉鱼,华中大学哼哼哈嘻相声社的社长,仰慕……仰慕您已久!特别想拜您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