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病房里摆满六张病床，显得十分拥挤，淡淡的洗手间的味道也在空气中挥之不去。
彭嘉鱼见到妈妈时，她还在熟睡中，旁边连着线路的仪器显示她暂时还有微弱的生命指征。
在护士的提醒下，彭嘉鱼领了一张家属陪夜床在旁边摊开，估计这段时间的晚上都是在这张窄窄的折叠小床上睡了。
她俯下身，抓住妈妈的手，母女之间好久没有牵手，自从她成年后，便越来越少。她这时才察觉，妈妈的手是这么瘦，皮肤仿佛失去了弹性，一握就能触碰到许多老茧。
平日里总是在学校，甚至最近一个暑假为了方便排练也甚少回家。她看看妈妈，仿佛也瘦脱相了，不太敢认。
一直以为以后会有很多相聚时光，等她出人头地，可以帮妈妈分担养家的重担，不必再以单亲的肩膀苦苦支撑这个家。没想到会来不及。
在不久的将来，她的家里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陈和肃……”妈妈干涸的嘴唇里忽然逸出这么一个名字。
彭嘉鱼最厌恶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地要去掩住妈妈的嘴。可是手伸手中途就僵住了，而后慢慢地收回。
“和肃……和肃……和肃……”妈妈无意识地呼唤着已经与她离婚的男人。
彭嘉鱼本来不打算哭的，可是一听到让人痛苦不敢回忆的父亲的名字，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每逢要落下的时候，她就狠狠地掐一下自己的手，让肉体的疼痛代替心里的疼痛。
一夜过去，她的手上满是深深浅浅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