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地抱着快哭断气儿的母亲,心里已然有了决定…热血男儿在家国面临浩劫的时候,怎么可能不会弃笔从戎,保家卫国。在他的心中,父亲是英雄,在前线战斗到最后一刻才与敌人同归于尽。他呢,更不要做懦夫。
晚上,灯影摇曳。一家人披着麻衣,跪坐在灵前。堂前的棺材里,只有老赵身前经常穿的一身衣服。火盆纸沫随风打着旋儿往上飘着,送别英灵的魂魄。
“母亲”横晏看着正在烧着纸钱的芬娘,“我会为父亲报仇的!”
“什么?!”横晏的母亲芬娘抬起头,泪水都吓回去了,“他已经死了,你还想去前线送命,你让我怎么活?”
“你还有横书,我要为父亲报仇!现在早晚战火会打过来的。即使现在不死,那个时候仍然会死。与其都是死,为何不拿起枪杆,保家卫国?”
“你是要气死我啊!”芬娘锤着横晏的胳膊,“你爷俩都要保家卫国,你想过我们母子的生活没?”
“不是我不想气死你…”横晏说道:“我只是想尽男子汉大丈夫的责任。”他抱住母亲,“娘,您带着横书离开这里吧。往南走,去没有战火的地方,在那等我,咱家还有横书来传承香火…”
跪着的横书抬起头看着哥哥没说话,一个劲的抹着眼泪。他明白哥哥的决定,无奈自己还小,只能在后边保护着母亲,撑起家庭重担。
“那你和钰茗的婚约怎么办?”芬娘问,她自然是希望横晏和钰茗好好的结婚,战火如果实在是烧到这边,举家一起走也是可以的。
“我会上门和她家说清楚,不行就先送她去留学,等战争结束了,她留学也就回来了。”横晏思索了一下,回答芬娘。
“唉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芬娘长叹了一声,作为一个旧时代的女人,守好家的一方土地,是为妻为母之本分,父慈子孝,儿孙满堂,是她最想要看到的后半生。可当国难当头,战火真的烧到家门口的时候,一切都成了空想。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倔强的种,不会听别人劝,如果当时没有一意孤行去前线,也不会落到连个尸首都没有送回来。儿子也是这样,她劝不动…为父报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这国仇家恨很可能换来的就是父子两个都葬送在沙场。她默默流着泪,看着火盆里面成打的纸钱在熊熊燃烧的炭火中,化为灰烬。
清冷的冬夜,一夜未睡的母子三人各自饱含心事,不再言语…
接连三天,横晏没有去联大上课,钰茗因为担心跑到他家里,却发现赵家门口已经黑纱白布,挂上了挽联。她走进去,第一眼就看到记忆里那个和蔼可亲的赵伯伯成了黑白色的照片,被摆在了厅房正中。横晏跪坐在灵前,满脸憔悴。
她走到厅堂的正中,跪拜了下去,仿佛是在跪拜自己的亲人那样,边拜着边哭了。两家人太熟了,小时候的她经常看着赵伯伯在教给横晏读书,要么就是横晏闯祸了追着打,再者还能见到赵伯伯练武功还折腾横晏横书俩兄弟扎马步。明明昨日的欢笑还历历在目,为何…转眼间人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