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
洛丝薇瑟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很难形容那个意识的‘质感’，怎么说呢，冷漠、锋利、疯狂……却又带着一种茫然，假如是诞生自圣剑的灵魂，不应该充斥着这些情绪……”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灵魂是后来塞进去的？”
“很有可能。”
夏亚看向圣剑纳希尔，不由得一阵目瞪口呆。
迟疑片刻，他自言自语道：
“我得弄清楚教会是怎么拿到圣剑的，答案或许就藏在那里面。”
“还有一件事……”
“什么？”
洛丝薇瑟敲了敲脑袋，有些疑惑地望着他道：“我的脑袋里好像多了些东西……不，应该说它们本来就在那里，原本被锁了起来，现在忽然解禁了……不、不该说是我，是那家伙脑袋里，可她实在太蠢，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
“你想起了什么？”
“一些……一些名词，我隐约记得你提起过，但是我当时无法理解，或者没有听到，又或者听过后干脆忘记了，总之我确信的确听到过这些……”
夏亚的眼睛越瞪越大，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用力握住洛丝薇瑟的手，咽了口唾沫，低声道：“玩家……npc……经验值……技能点……这些？”
“对的，是这些。”少女歪了歪脑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和那家伙绑定的‘个人系统’有些像……诶？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亚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砸得有些懵，整个人都好像处于眩晕状态。
他用力拍了拍脑袋，又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让怦怦跳的心脏恢复如常。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么久以来，他都是一个人在行动。
没有人对他所处的情况知根知底，以游戏为界，异世界的这部分只有弥修亚知道，而外界的，没有人。
老实说，一个人背负着太多东西走下来，饶是他也觉得心累，如果不是177周目的锻炼磨炼出的坚定意志，恐怕在思考自己的存在是否真实这个念头上他就已经濒临崩溃了，更别说一点点挖掘开这些谜团……
所以，如果能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同伴，那该有多好？
他曾经差点就有了，只可惜伊薇琳没坚持住。
在啸石峡谷的密室里，在他与辛洛斯讨论出敌人的存在时，她也听到了一切，但她没法接受，因为“玩家、npc、游戏”这些概念对她来说都是禁词，缺少了这些概念作为支撑，就像少了地基的房屋，认知体系根本无从搭建，所以她那时才会茫然不知所措。
而现在，有个机会摆在面前。
“夏亚？”
“我没事。”
夏亚深呼吸，然后开口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千万不要怕。”
“你放心，我不会怕。”
夏亚盯着她的眼睛。
“我……我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嗯……应该说，我是来自其他世界的‘异乡人’。”
洛丝薇瑟眨眨眼。
“我为什么会怕这个呢？”
“重点是，我现在不只是‘异乡人’，还是‘玩家’。与我一样的‘神选者’，他们全都是‘玩家’，但并不是‘异乡人’。你……明白了吗？”
洛丝薇瑟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神选择’=‘玩家’，你之所以能在死亡后再度复活，是因为你是‘玩家’。但与此同时你又是‘异乡人’，与他们不同，所以在世界被重启了那么多次时，你一直在，那些‘玩家’却不在，现在他们来了，他们是你的同类……”
“就是这样！”夏亚忍不住欢呼道。
“所以你是被他们派来‘探路’的吗？”洛丝薇瑟问：“就像远征时的先遣队，过去世界不断被重启，就是你在收集情报，为他们的登陆设置滩头堡……”
“不不不，这也是问题所在。”夏亚正色道：“我知道‘玩家’的来历，因为我和他们来自同一个世界。但我确信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方法并不相同——有人搭建了一座桥，让他们能抵达这里，但我却无法通过这座桥回去，因为我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了……”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洛丝薇瑟不解道：“征服我们的世界吗？那教会为什么愿意担任‘神选者’的坚实后盾……难道说教会也与你来自同一个世界……等等，难道说你们也面对着‘深渊’吗？”
卧槽？
卧槽槽槽？
多了同伴的好处几乎是一秒就体现了出来，站在土著的视角，洛丝薇瑟立刻给出了一条与夏亚完全不同的线索……
夏亚猛的发现，好像是自己狭隘了。
假如从异世界这个话题跳出去，从阴谋论中跳开，站在一个更高的立场，站在两个位面与深渊的关系上，的确有一条路可以走——某个存在之所以搭建这一座桥，一方面是让神选者进入这里对抗深渊，另一方面也许是在为地球对抗深渊积累经验？？
我草，绝了！
天才的想法，一石二鸟啊！
我怎么没想到呢？？
不对，可辛洛斯说我是深渊之子……
这到底……
“夏亚？”
洛丝薇瑟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夏亚这才回过神。
“抱歉，我走神了……”
他摇摇头，暂时把这个天才的想法封存起来。
“关于你的猜测，我没法给出答案，因为我也在索求答案……很抱歉，一直以来都瞒着你。”
“所以你第一个向我坦白了对吗？”洛丝薇瑟笑眯眯道：“那个暗精灵，那个拥有可怕胸部的神官，还有瑟妮娅，她们都没有我知道的早，对吗？”
“哈……可以这么说……”
“这样吗，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洛丝薇瑟靠在他怀里，笑得很得意。
夏亚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话没法接啊……
有些事，别人可以拿来开玩笑，但他不能承认。
“说起来，那个蠢蛋也发现了异常。”洛丝薇瑟忽然道。
那个蠢蛋指的无疑是奥琳希露。
“她发现了什么？”
“矮冬瓜机器教她绑定的‘个人系统’在培养战士方面简直是无与伦比的好用，我怀疑这也是教会的目的——洛伦斯特与圣座处心积虑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对野蛮人动手，目的就是在仪祭河滩挖开这条路，直达拉沃修德兰，然后得到这份‘个人系统’。
“这样东西搭配上你所说的不会死去的‘玩家’，简直就是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没有后顾之忧、没有底线和约束，动机只存在于情感好恶与一时的情绪之间，很容易被‘个人系统’提供的生存点激励推动，继而亢奋不已……她猜测这才是圣座与洛伦斯特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