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夏亚差点惊得反手一剑怼在这机械熊身上。
太尼玛惊悚了！
“你踏马是什么玩意儿？”
他还是把「源初之火种」横在了身前，也做好了准备，对方一有苗头不对他二话不说举剑就砍，绝不含糊！
比尔虽然被他吓了一跳，但多半是心里有预料，所以也没怎么慌乱，只是象征性后退了两步，然后解释道：“我没有恶意，我也不是什么‘玩意儿’，呸，怎么像是在自己骂自己……既然您没有反驳，就说明菲茨洛克是真的死了，对吧？”
“你套我话？告诉你，这一套都是我玩剩下的！”
“……我绝对没这个意思，上城区动静这么大，神息也消散了，想必是图灵塔被毁了吧？那东西只有毁灭宝石才能摧毁，而它恰好是菲茨洛克的意识中枢。”
夏亚皱起眉毛，慢慢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
“因为875已经24小时没回来了。”
“以前它不是会被抓走关七天？”
“它离开家最多十二个小时就会被罗兰德抓住，然后罗兰德会派一个人来告诉我们875被抓了，顺便给我们三个送来一些补给。”比尔解释道：“他每个月通过875完成‘缉捕指标’，得到50pts，他会分给我们20点，这足够能源供给和物资损耗。”
“也许这次只是他忘了呢？”
“我能理解您的谨慎，您如果还不放心的话……”比尔停了片刻，这才道：“这么说吧，如果我说‘875、库里斯，罗兰德，菲鲁林德以及斯瓦塔尔法实际是一个人，也就是菲茨洛克本人’，我们能坐下来谈谈了吗？”
“好。”
夏亚点头答应了。
能说出这种话，基本可以确定是友军了——哪怕不是，他光脚也不怕穿鞋的，这种事已成定局，对方猜就猜吧，也没什么大不了。
比尔也算是松了口气。
“其实有关我的身份，您应该也见过……”
“什么？”
“斯瓦塔尔法……”
夏亚惊道：“？？？你再说一遍？”
“你没听错……就是那个‘夜之主’……”比尔的熊脸上有些尴尬，似乎也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夏亚脑子有些懵，他用力拍了自己两下，然后才问：“你继续说。”
“好的。这可能有些费解，但我必须从头说起，‘夜之主’这么一类家伙的确是存在的，它是诞生自第二纪元的物种，也是‘掠夺者’的模型提供者……那些机械师称之为‘矿魇’，矿洞里的灰奴们称之为‘红眼恶魔’，这个词翻译成现在的文字即‘斯瓦塔尔法’。”
“听起来这是一类生物的总称？”夏亚皱眉道。
“是这样的。”
“所以也就不是你？”
“嗯……那其实是我，又不是我。你应该看过那本《如何成为下一个菲茨洛克》吧？”比尔讪讪地笑笑：“那是我写的，斯瓦塔尔法也是这样，是我的‘作品’。”
夏亚越来越迷糊。
“所以你到底是……”
“别着急、别着急，您听我慢慢说，这件事有些复杂……”
比尔用从容的语气讲了个听起来就很惨的故事。
这事儿的确很迷惑，他也一句谎话都没说。
首先，他的名字就叫比尔。
比尔出生在第二纪元的菲茨洛克时代，准确说，他的一生恰好见证了菲茨洛克的崛起。
他不是什么机械师，他是个畅销书作家。
他最杰出的贡献就是创造了“斯瓦塔尔法”这个角色——他体验了一段时间灰奴的挖矿生活，从他们口口相传的故事里提炼出夜之主这个概念，并以‘矿魇’为原型创造了斯瓦塔尔法，写它如何如何残忍，如何如何狰狞，让人如何恐惧……
这个故事虽然黑深残但倍儿有feel，与那时流行的小清新、大时代故事都不同，因而一经问世就如同黑马，一跃成为热门爆款，广受好评，就连拉沃修德兰最常见的三种机械模型之一都是掠夺者，可见影响力之强。
如果放到今天，比尔说什么也是个版税之王。
然后他就被人盯上了。
我们说过，第二纪元是个高度发达的文明，对待专利相当严苛，任何形式的创作都是如此。
但如此制度的存在，就催生了一批文化流氓。
比尔一火，这群人就像嗅到了腥味的鲨鱼，立刻聚拢过来撕咬猎物，他们扬言“斯瓦塔尔法”这个故事很久之前就有人讲过，比尔这是剽窃、是抄袭，要公开道歉并交钱，否则他的作品就要被抵制！什么？不服？来人啊，上调色盘！
然而文字抄袭这种事，向来都说不清楚，再加上过去的确有人提过“夜之主”这个概念，只是这么全面、细致，再加上这个畸形的环境里根本没有什么理客中，只有看热闹和拱火的，话题一经引爆，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碰瓷。
最终，比尔双拳难敌四手，就像一头搁浅的蓝鲸，被喋血的群鸦笼罩，没多久他就因为付不起诉讼费被迫撤诉，还将“斯瓦塔尔法”这个形象的创作专利交了出去。
听到这儿夏亚也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就是第二纪元的特色了，一群有文化的流氓背后站着大财团，将创作者的内容产出无情收割。
而且，最重要，大概是真理教会盯上了“夜之主”的模型，打算按照比尔的设计批量生产机械兽，如果不趁机将专利收回来，那么会有大笔的钱流入这家伙口袋，所以就炮制了这么一出……
嗯，比尔死得不冤。
“我现在倒是想通了，在那种情况下我不该和资本没完没了地打官司，而应该将精力放在创作上……在这一点菲茨洛克做得好多了，他不止一次被资本盯上，但他从来没有正眼瞧他们，依然保持着高昂的创作热情，直到一个又一个惊人发明的出现，就像一个又一个耳光抽在他们脸上……”
比尔陷入了暗自神伤，越说越起劲，夏亚不得不打断他。
“说正事。”
“这也是正事……的一部分。”比尔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引了回去。
在他身陷官司的漫长过程中，菲茨洛克崛起、发迹。
在他最穷途末路的时候，菲茨洛克恰好到达了事业的顶峰。
这时，菲茨洛克找到了他。
“我那个时候距离饿死只剩一小步……”
“以拉沃修德兰的福利，怎么会饿死你？”
“让我去住上城区的救济房！？每天领营养液活着？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比尔震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