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入苏尔塞斯,渐渐将城门口巡逻的奥术傀儡甩在身后。
见夏亚还没有下车的意思,特丽莎的眼神明显焦虑了起来。
但是瞥见那根有些眼熟的漆黑手杖时,她又只能将想法咽回肚子里。
憋屈。
非常憋屈。
她感觉到处处受制于人,而更绝望的,还是对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老练——指在针对圣树后裔时的一举一动都拿捏得很死。
最后还是夏亚打破了沉默。
“尤里西斯是你们选出的‘圣子候选人’吗?”他问。
特丽莎修女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怀里的少年。
“别紧张,这依旧是好奇而已,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夏亚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
魔法路灯和高级铭文铸造的“霓虹广告牌”让苏尔塞斯充斥着一股现代与传统并存的魔法朋克气息,再加上低配且廉价的浮空建筑,以及被土木两系法术改得面目全非、此起彼伏的地势……
仿佛jk罗琳笔下的对角巷开在了夜幕下的山城。
万幸禁空令在这里得到了深切落实,否则空中得被魔宠和构造物挤得满满当当。
这样魔幻的城市,无论看多久都不会腻。
他看得痴迷,另一边特丽莎修女可是纠结坏了。
犹豫了片刻,大概是发现在对方面前隐瞒毫无意义,她艰难地点了点头。
“是的。”
“所以,‘尤莉’的身份也要放弃了?”
“……您的博闻与智慧令人生畏。”
特丽莎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底恐惧深藏。
这大概是芙蕾耶德家族最大的两个秘密。
作为对生命能量最敏感的家族,圣树一脉的先祖察觉到了女性在生命力上略强于男性个体——即便女性需要从身体中分离一部分‘根本的力量’用于孕育新生命,剩下的仍然要多于一生中不断‘释放’的男性。
所以,芙蕾耶德家族的历代传承者和骨干都是女性。
继承人大都会与族内的男性通婚,然后利用窥探生命能量的法术来确定自己胎儿的性别,一旦发现是男婴就立即放弃,由此来确保血脉的纯粹性。
——这大概是‘细胞质遗传’在剑与魔法世界的早期解读。
话说回来,这种遗传在尤利西斯这一代出了问题……
他的母亲——即特丽莎修女的女儿,在得知自己孩子的性别后不愿意放弃他,所以与丈夫联手干扰了法术侦测,使得尤利西斯顺利诞生。
然后,仿佛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她在孩子诞生后便去世了。
万幸,尤利西斯继承了母亲的天赋,这才避免了一出生就被掐死的命运。
再加上他母亲的去世,万般无奈的特丽莎只能将这唯一的继承人抚养长大,寄希望于他和族内的旁系血脉生下新的继承人。
但在这之前,他只能被当成女孩来养育。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一旦身为男性的身份暴露,其他使徒家族就会像嗅到了血腥的鲨鱼一样前来。
毕竟,对暗精灵而言,血脉是最重要的东西,它能决定诸多魔法的传承。
而从一个男性传承者处分一杯羹,可比从一个女性那里方便多了。
这就使得尤利西斯像个深闺少女一样无比神秘,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但也因此既敏感又脆弱。
前文提到过的那位神秘的、深居简出的文学少女尤莉小姐,即是尤利西斯。
不知道图雷在得知这一真相时梦想会不会二度破碎……
尤利西斯的身份只是秘密之一。
另一个,即是夏亚之所以混入这辆马车的原因——尤利西斯的父亲,是个埃尔夫海姆的精灵,还好死不死是日炎王庭的贵族……
这下乐子就大了,日炎王庭的人可是种过诅咒抗体的啊!
所以尤利西斯的血液无比纯净,没有任何诅咒的力量。据说他生下来的那天,好家伙,芙蕾耶德家掺了余烬珊瑚的产房红得就像火烧云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特丽莎修女的女儿生了个太阳……
所以,圣树的唯一后裔居然是个血脉纯净的精灵……这不比夫人生了个球刺激!?
但芙蕾耶德人毕竟不是吃干饭的,她们利用魔植术将余烬珊瑚的成分研究透彻后,创造出了一中自带‘诅咒气息’的织物,名为「白傀木」,来代替尤利西斯体内缺失的诅咒之血。
尤利西斯手里攥着的那条洁白的围巾便是这种素材织成,但凡出门,他绝不让这条围巾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