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大半个街道,被带进一家脏兮兮的服装店。
店里有一位正在打盹的老矮人,朋克精灵上去踹了他一脚,放下那枚金币,使了个眼色,后者这才把脏话咽了回去,小声嘀咕着打开柜门。
“请。”
朋克精灵站在柜口,做了个恭敬的手势。
夏亚点点头,扔给他又一枚金币,然后带着露榭走进柜子。
外面的人合上柜门,老矮人拉开一个抽屉,扳动里面的机关,只听柜子里传出嘎吱嘎吱的轴承转动声响,一路向下远去。
差不多安静下来后,一直大气也不敢出的朋克精灵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给我根烟。”
“急着去投胎吗?”
老矮人骂骂咧咧地掏出两根烟,给自己也点上一支后忍不住问道:“这什么来头?生的熟的?上面的还是里面的?”
这是铜街的黑话,“生熟”指的是目的,生为情报、黑市、违禁品之类的交易,熟则指暗杀、包括人口、器官贩卖之类的交易。
“上面”指的是来自地表的势力,“里面”则是来自暗精灵王庭。
夏亚他们走的这条路是只有大宗交易才会来的暗道,一年也不见得有一两宗。
“不知道。”
朋克精灵吐出两个烟圈,一脸劫后余生的样子。
“不知道?不知道你怕成这样?”
“你知道个屁的。”精灵压低声音骂道:“三天前,‘灰猫党’的头儿被人溺死在浴缸里,‘灰猫党’也解散了。第二天,‘魔隼’的老大就亲自把这活儿交给我,还告诉我接头人是‘媚药’那个女人的客人,让我注意点。最重要的……这个鼠道(入口)不是归‘银手帮’管辖吗?”
啪嗒
老矮人的烟也掉在了地上。
“你……你是说,这、这客人,三家联合?”
“可能不止。”
精灵望着天花板,吐出一个烟圈,看着它扩开。
“矮子,你知道上一次铜街洗牌和月华仪式先后出现是啥时候吗?”
“*矮人粗口*,你不就比老子大30岁吗,有屁快放!”
“是露榭女皇加冕之前,伊万希德和他的‘铜街’被毁了……”
朋克精灵说完这个名字,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说这次,会发生什么?”
……
“阿嚏。啊,抱歉。”夏亚揉揉鼻子:“刚刚说到哪里了?”
“为什么他们看起来都很怕你?”
“哦,这个啊……”
夏亚的目光扫过“船舱”里每个蜗居里的商贩,但凡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不自觉地低下头。
铜砖之下这百来米深的区域,被称为船舱,再往下那才叫地下宫殿,属于里·铜街。
住在这里的是铜街的次等居民,前身大都是被放逐的罪犯,地表混不下去的逃亡犯等等。
就像黑帮聚集地最外面做营生的小摊贩,每次条子扫黄打黑都是这部分伤亡最惨重,但幸好有源源不断的补充,所以人数只增不减。
过去的十多天,夏亚回到了熟悉的铜街,为了行走方便,不惹上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随手做了几个树立威信的任务,还让来自下面“宫殿”的大人物刻意与他同行了一段路,现在看来效果拔群。
“……恶棍只会害怕更恶的恶棍。大概是因为这个。”
夏亚解释道,压低了帽檐,拽着她快速经过这里。
目的地在更深处的“宫殿”,二者被一层肉眼可见的金属地面分隔,与船舱里那样混乱无序拥挤的建筑相比,这里就干净整齐多了。
因为每一个鼠道都在监控之下,所以这里早早有人等待。
与朋克精灵那种驻外人员不同的是,这次等着的人专业多了,就像是苏尔塞斯最高档饭店的侍者,言行举止合乎礼仪,挑不出一点毛病。
“雾枝女士已经等待您多时了,先生。”侍者微笑道。
雾枝是特丽莎的代号。
这也是铜街的规矩,真名虽然意味着情报,却也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带路吧。”
“是。”
侍者的厚跟皮靴在金属地面上敲了几下,很快便从下面升起一台可容纳6人的黄铜电梯,六个面全都镶嵌着玻璃,坚固的黄铜让这一幕看起来多了些氪金遗迹的味道。
随着电梯缓缓下沉,经过厚实的金属隔断后,整个地下“宫殿”的样貌才渐渐浮现在露榭面前。
女皇陛下瞳孔微缩,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还是被眼前这幅景象震撼了。
“没想到铜街变成这样了……”她喃喃道。
一座由各式圆顶建筑组合出的小型城邦在视野里不断放大。
不同于精灵喜欢的高穹顶和吊顶建筑,这里的建筑扁平、圆润,所以排布上显得更紧凑,正是这种紧凑与精密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工业质感。
“如果你们没出兵拉沃修德兰,那座城会比这儿宏伟一万倍。”
夏亚还是对自己连炸两波的基地耿耿于怀。
我的基地!我的基地!.jpg
“这和我之前见过的不一样。”
露榭熟练地移开话题。
这里就要说回眼前这个“铜街”的诞生了,正是露榭亲手覆灭了它的前身——伊万希德率领的杀手组织“铜街”,才让苏尔塞斯的灰色势力失去了顶端抑制,拥有了自由生长的机会,铜街这个名字也成了地名,而非组织的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