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无比苍老,一开口就知道是老古董了。
而且这极不连贯的、仿佛光圣灵初次开口那样的腔调,都充分说明了这种生物不擅长与如此渺小的生物沟通。
至于这颗极具震撼的脑袋,则是大得出奇。
上面的与其说是鳞片,倒不如说是岩石般久远、坚固的存在,夏亚甚至在几块鳞片间发现了青苔……但上面的色泽确是极炫目的,仿佛深蓝色的宝石,鳞片中央氤氲着大海深处的颜色,深邃的令人窒息。
更要命的是,被这两颗巨大的琥珀色蛇瞳注视着,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如此蛮荒、亘古的目光之下,夏亚赖以生存的镇定也无法保持,思维转动仿佛缺少润滑的齿轮,一边吃力地运转一边咯吱作响。
希尔加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本事都和鲜血相关,而此刻却被巨龙骇得血液都快凝固了……
两人尚且如此,内尔文就更不堪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
“钓鱼可耻。”
夏亚艰难地回复道。
这家伙从天而降的第一时间,他脑海里就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毫无疑问,内尔文之所以这样好端端地存活着,便是因为“鱼饵”的身份,对方是要用内尔文来钓出自己。
可是有谁能这样做?
对方是否清楚内尔文和他都是玩家?
不行,脑子太钝,灵感枯竭,根本找不到头绪……
“狡猾,人类。弱小,但是。”
“惩罚,忘记了,或许。”
巨龙依旧用着那古怪的腔调,像是在肆意捉弄面前的渺小存在一般。
夏亚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少女花冠·牺牲」发动!
漆黑的阴影从暗影位面渗透而出,瞬间将夏亚包裹在内,随后强烈的腐蚀性能量扣掉了他的99%生命值,夏亚也在一瞬间进入重伤状态,意识迅速陷入黑暗,他只来得及对希尔加喊出一个字:
“走!”
支付了如此高昂的代价,换来的当然不是这么一个字,而是对队友使用的“祝福”。
他和希尔加紧挨的手上迸发出一股华美的紫色光芒,光芒迅速笼罩了希尔加,后者也在这一瞬间恢复了行动能力。
不止于此,她还拥有了一次免费释放“魔力消耗不高于夏亚献祭生命值”的法术的机会。
希尔加迅速做出了抉择!
每个女巫都会的,「血鸦秘遁术」!
就在巨龙的眼皮子底下,两人一瞬间被赤红色包成壳,随着“哗啦”一声,无数只鲜血铸造的群鸦破壳而出。
即使恼怒的庞然大物嘴巴一张、仅凭口气就足以将这些血鸦烤成甜腻的气态,却也无法阻止两人就此逃遁。
巨龙似乎很气愤,便将目光投向了身为鱼饵的内尔文……
可看到后它就傻眼了……
那里哪里还有什么鱼饵,只剩下一道靠在树边歪着脑袋睡觉的虚影。
她下线了!
“有趣……”
巨龙张开双翅,又飞上了天空,勾勒起它那写在天上的“星河画卷”。像是又忘记了地面上这些恼人的“渺小存在”。
……
……
「血鸦秘遁术」的逃跑距离并不远,但是胜在安全。
血腥气会干扰敌人的感知,而血腥气的源头却会与之撇清干系,纵观幻界全职业,都没几个苟命技能比得上女巫……
毕竟不擅长这一招的都死在层出不穷的猎巫行动里了。
紫罗木沼泽的某处山洞里,希尔加奴役了一头棉蜂猎熊。
反复冲洗并烘干了这头熊和它的山洞后,她才让其乖乖趴在地上睡觉,然后抱着浑身是伤的夏亚靠在熊身上。
女巫替夏亚简单处理了伤势,然后握着他的手,紧张地等待着。
大概五六分钟过去,夏亚这才恢复了意识。
他醒来后似乎有些惊讶——惊讶于自己居然也逃了出来。
但很快,他就淡定下来。
“我没事,大概休息两个小时左右就好。”
他安慰希尔加道。
女巫眼里的担忧这才消退。
两人靠着温暖的熊背,手紧握在一起。
“刚才那是什么?”希尔加不禁问。
她从没见过那么可怕的“献祭”,毕竟从未有人能这样肆无忌惮地调动暗影能量……
“那个啊,一种‘权能’吧。”
夏亚含糊地答道。
这东西……也没法细说,毕竟这是露榭的“少女花冠”。
小女王虽然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在与伊薇琳的互动中失去了处子的身份,可少女花冠这东西更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祝福”,所以直到苏尔塞斯被毁的那个晚上,夏亚才真正意义上得到了这样东西……
诡异的是,这和之前露榭利用女王之冠主动缔结契约时给的完全不一样,而是带着强烈的露榭个人风格。
以“牺牲”为名,救赎另一个人。
这不禁让夏亚猜测,「女王之冠」能给予他的花冠莫非来自于那位圣树之庭的月桂女帝……
当然,这都是猜测了,他也不会憨到去求证……
「少女花冠·牺牲」的效果就如刚才所见的那样,通过牺牲拥有者的一定生命值,来赋予另一人一次免费的“有限开火权”,当然,因为夏亚和希尔加之间的等级差异,希尔加实际面对的“蓝耗上限”要低于夏亚所献祭的生命值,所幸「血鸦秘遁术」要不了那么多。
“难怪……”
希尔加喃喃道。
夏亚惨成这样,她也没有多想,只是感觉心疼的要命。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希尔加问:“以你的性格,要去找那家伙报仇吗……它看起来似乎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
夏亚苦笑道:
“不要以人类的思维去揣测这种生物……倘你低下头围观一群搬家的蚂蚁,前一秒还在盛赞这种生物的力气之大,后一面便碾死了一只掉队的,你会用人类的善恶观和逻辑来分析自己的行为动机么?”
希尔加思考片刻,摇了摇头。
“但是,同为具备智慧的高级存在,面对我们时,它不应该抱有最基础的尊重么?”
“也许吧,也许如你所说,会有最基本的尊重,我们也可以去赌……但这个代价,我无法承受。”夏亚捏了捏她的手心:“我唯一能倚仗的,是‘我也许是它的目标’,这个我可以赌,但不包括你……所以我不敢冒险,只能那样做。”
听到这儿,希尔加愣了一瞬,忽然就握紧了夏亚的手。
“所以你那时是让我一个人‘走’?”
“对啊,我可不知道超过80级的女巫能用血遁带个人逃跑……”
夏亚笑笑:
“毕竟以前你可没这么厉害……喂,你唔……”
就在夏亚说到一半时,希尔加便凑过来堵住了他的嘴。
这次偷袭既突然又热烈,如果不是顾及到夏亚的伤员身份,恐怕仅凭这一个足以融化钢铁的吻就足以吹响战争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