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层。
来自第六纪元的采花大盗【平托】并不会中文,也就不会追求这个层数象征的彩头。
它的老巢之所以在这里,完全是因为这个数字对它有着特殊的意义。
它是88岁生日那年被人抓住的。
它一共有过88任雇主。
它娶过88个老婆。
以及……
它的身高按照那时的度量衡来算,数字恰好是88,折算成公尺大概1.2左右。
这其实比它的实际身高矮了一点点,但它不介意,它必须凑到这个数,让自己的行为能满足某种“执念”。
平托不是个强迫症,但在这孤寂的囚牢里,想要不被冰冷的封魔法阵“吃掉”,就必须想办法让自己的精神中蕴含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执念。
唯有这样才能抵抗住那每天都在耳边念叨的声音——那些死掉、烂掉的囚犯,它们死后沦为法阵的伥鬼,加入了心魔的行列,然后在狱友耳边疯狂逼逼,渴望将它们也拉下水。
“你们一半身子已经入土了,早晚要一起的,现在加入也不迟……”
那些声音大概在这样说。
平托一直觉得自己的执念是88这个数字,但今天,重新嗅到那一丝凉爽的、芬芳的、自由的泥土气息,它一下子从浑浑噩噩中醒悟过来。
去他妈的执念!
老子真正的执念是自由!
是对外界的渴望!
是无穷无尽的女人和金币!
它很确信自己被唤醒了,那沉寂不知道多少年的欲望——一度让它以为自己已经丧失了某些功能——在今天重新燃起!
在看到那个往日里象征着绝望和力量的典狱长倒在别人怀里时,它感觉自己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不争气地鼓动了一下!
它回想起那不知多少年前的下午,回想起自己第一眼看到马戏团的金主抱着他那成熟、丰腴的夫人时的躁动。
她就坐在第一排,靠着自己的丈夫浅浅睡去,脸上还带着恬静的笑容,自己卖力的表演即使引起众人哄笑也完全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是啊,谁会喜欢看一个又矮又丑的家伙在浸润着马粪味的大帐篷里上蹿下跳呢?
但它又很享受这种轻视,因为对方越是觉得它恶心,越是厌恶,越是憎恨,它的施虐和暴行就越是满足。
严格来说,那位夫人算不上绝色,比起无敌的典狱长差距何止云泥。
但是,二者的相同之处在于,她们彼时陷入了同样的沉睡,就像一件完美的珍宝,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归属于别人”,那强烈的“所有权”宛如最甜美但致命的毒药,深深诱惑着它。
既然能归属别人,为什么不能归属我呢?
得益于那一丝来自外界的微风,平托觉得自己的心绪好久都没有这么活跃且怀旧了,这意味着它短暂摆脱了“心魔”的困扰,正在沦为伥鬼的灵魂得到了暂时的救赎……
忽然,平托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并且握住了手边的一把灰色匕首。
那仿佛开信刀一般的武器上闪烁着灰蒙蒙的光,那是属于原典术士的附魔,能让这把武器具备攻击心神的效果。
它隐隐听到有什么动静从头顶传来,而且越来越近!
不好!
平托身形骤然消失,下一瞬便出现在远离石床的十多米外,刻满魔纹的墙上恰好有一个矮矮的凹槽,方便它容身。
躲进去的刹那,平托的面具骤然亮起光芒,纹路瞬间蔓延至全身,与墙上的魔纹融为一体。
就在它刚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宽敞空旷的室内突兀地出现了一团黑漆漆的雾气,起初只是雾状,眨眼间便深沉如墨,随后墨渍尽数收敛、浓缩,变成了一条体型巨大的雪橇犬!
它的爪子上镀着一层晶化物,随着高速旋转聚合成一枚闪烁着微光的钻头,一头撞向刚刚与墙壁完成“合体”、根本来不及躲避的平托。
“不——”
平托发出一声惨叫,在毫厘之间勉强从正对着钻头的位置挪开,并从墙上伸出一只绘满了黑色魔纹的岩质手臂,握着一团灰蒙蒙的光芒刺向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