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人老成精，愣是在移步出班的时候想出来一个朝令夕改的借口。
对于任何一个政权来说，朝令夕改都是一件比较要命的事情，有的时候哪怕一开始施行就知道政策是错的也得硬着头皮错下去，原因很简单：没有任何领导者愿意承认自己是错的，这会造成自己的社会公信力缺失，以及让下面的人觉得这位领导不靠谱——李牧前世的某些企业、公司就是很好的例子。
而且老沈的说话水平要高的多，他一开始就没想着否认文官集团的集体决定，毕竟他也是文官。面子给足了文官们，接着从另一个层面提出问题，这就把整件事的矛盾彻底转移了：是损失朝廷的信誉还是损失一些钱财，大家自己说。
他说的话还有一层深意：遇到一些不得不朝令夕改的事情时，总是会有一些官员会被当作弃子来背起这口黑锅。而杂学院是人家李牧力主建立的，你们从根本上将杂学院否定然后取缔，这口锅当然是李牧来背。没后台的官员倒罢了，可李牧是什么善茬么？
两层意思都领会了的文官此时均低头不语，而只领会了前一层意思的文官们颇有些想继续辩论辩论万民生计和中央公信力哪个更重要的议题。
但对于秦皇来说，他要的不是分析民生和中信哪个更厉害，达成拖延的效果他就满意了。此时正待宣布结果，外面忽然跑进来个小黄门：“启禀陛下，云塘侯、紫金光禄大夫李牧求见。”
群臣此时一阵喧哗：这小子什么时候回来了？
知情的几个人均苦笑不已：这熊孩子又要坑人了吧？这次倒霉的是谁？
当然，知情的还有戴敖。
昨日戴广平回府后就告知了他李牧回京一事，他知道想要达到目标就必定要在李牧不在场的时候将事情敲定，否则事情一定会超出控制。对于李牧曾经做过的事情他研究了很多次，知道李牧那一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简直是恐怖，因此今日早朝见李牧并未上朝所以他才急着下场想一锤定音，但……
这竖子还是来了啊。
事实上，李牧确实是想直接上早朝的，可最近一段时间实在太累结果不小心睡过头了。他这院监一般是常驻于学院的，早朝对于他来说没有要求，索性他就睡了个天大亮，然后才不急不缓的进宫……
李牧走进殿内后先朝秦皇赞拜，然后才施施然道：“陛下，微臣听闻前几日朝中廷议有关撤裁冗员一事……”
听到这里，文官们的心集体一沉：这是要为杂学院抗辩么？
众所周知，李牧的辩才在朝堂上也是数得上号的，他可不是正统的武将。前些日子就在朝堂上一套接一套的将巡查御史高邈挤兑的险些犯了心脏病，再往前则是挖了几个大坑将一众文官堵到墙角打劫了一番，可谓是操作淫·荡，意识下·流，走位风·骚，和他当堂辩论简直是吃饱撑着——这是目前朝堂上见识过李牧手段的文官们的集体共识。
所以眼见李牧出现后这群人齐齐的面色发苦：我们是不是被谁骗了？为何好死不死鬼迷心窍的就跟着要人家裁撤杂学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