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接风宴的阵仗不可谓不大,附近七里八乡的商贾贵胄几乎全部到齐,林林总总不下三五百人,其中还不乏当地显赫的门阀世族,他们将整个守备军总长府挤得严严实实,道贺声不绝于耳。
既然这些地头蛇如此热情款待,那他们三个新晋官员也免不了同对方虚与委蛇,推杯换盏之间就到了半夜,等到那些豪门勋贵各自散去之后,本来就不善于应酬的三人总算深深的松了口气。
时至深夜,守备军总长府依旧灯火通明,肯罗纳骑士默默地坐在大厅之中,用那双极为凌厉的眸子望着兀自品茶的同僚,最终略有深意的开口道:“两位大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啊?”
“事情?什么事情?”刚刚还在品茶的马克西米连骑士茫然的抬起头问道,旋即又好似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说:“哦!对!对!对!瞧这天色不早,我们不敢打扰总长大人休息,先行告辞。”
这话音刚刚才落下,两人早已经心有灵犀的走到了大厅门口处,那神色匆匆的样子就像是在躲债,罗纳骑士见状简直气急败坏,当即铁青着脸大吼道:“两个混蛋!你们都给我站住!”
紧接着便拍案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双手死死按住了即将走出大厅的两人,虽然手上的力道着实不轻,但他脸上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两位大人莫不是忘了什么?难道非要我开口提醒吗?”
需要提醒吗?大厅里的气氛瞬间陷入了尴尬,片刻过后,戏谑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守备军总长府,格哈德骑士拿开了肩膀上铁箍似的手掌:“我本以为肯罗纳骑士素来不喜金钱,真没想到……”
不喜金钱?哼哼!肯罗纳骑士听到这奉承的话语,脸上顿时泛起了讥讽的笑容:“行啦!你们俩也不用拍马屁了,更不用和我打马虎眼,赶紧痛痛快快的把我那份好处交出来,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如此直白的威胁令两人苦笑不已,想来这次非得是大出血不可,当然他们从未想过要独吞这份好处,只见格哈德骑士朝同伴使了个眼色,对方当即心领神会的走出了大门。
肯罗纳骑士知道对方是去拿钱了,便也没有出手阻止,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在他以为对方趁机逃跑了的时候,马克西米连骑士再次施施然的走了回来,同时手里提着两个鼓囔囔的丝绸布袋。
两个袋里面好像是装着什么四四方的东西,晃动之间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本来心情急躁的肯罗纳骑士逐渐放松下来,不过眼睛依旧瞪得滴流圆,心中不禁暗自揣摩:里面该不会是金条吧?
如果这种粗鄙的想法被其他人听去,恐怕会当即笑掉大牙,现在谁送礼都不会送金条,因为那简直就是穷酸、粗鄙、吝啬的代名词,非但办不成事情,还会被对方暗地耻笑。
而且金条那东西拿又不好拿、藏又不好藏、花又不好花,即便是装满面前的两个布袋子,恐怕价值也到不了几百个金币,那种乡巴佬似的举动谁又会做?
马克西米连骑士将两个精致的钱袋丢到了桌子上,顿时就听见里面传出了稀里哗啦的金属碰撞声,只见几张闪闪放光的金卡从未封紧的袋口处滑落了出来:“给!这就是您该得的那份啦!”
瞧着面前每张价值百金的金卡,肯罗纳骑士的心脏骤然急促调动起来,他这辈子还从未拥有过如此多的财富,恐怕自己前半生的积累都不如这半月的横征暴敛来的多些。
许久之后,他内心的波动终于渐渐平复下来,紧接着又轻轻叹了口气,满脸苦笑的看着两人说道:“让两位大人见笑了,说句实在的话,我这辈子都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呐!”
这满满两袋子金票,粗略数来得有七八十张,也就是说他瞬间就拥有了享用不尽的财富,怪不得那些人打破了头的想当官,即便是自己这个没有野心的人,现在也不愿轻易放弃手中的权利了。
两人闻言不禁摇头失笑,紧接着马克西米连骑士又从怀里摸出了几本粗糙的书册,同样随手甩在了桌子上,语气十分得意的说道:“您再瞧瞧这个,这可是我们千辛万苦才搞到手的好东西。”
好东西?肯罗纳骑士的眉毛当即就皱了起来,他伸手取了两本书册随意翻看,脸色是越来越黑,到最后竟直接气哼哼的将其摔在了地上:“哼!这些个蛀虫!真是没有王法了!”
这些书册便是塞拉利斯城几年来的收支账目,大部分都有改动和编造的痕迹,虽然他不怎么精通财政,但也对此多少有过接触,其中猫腻自然是瞧得明明白白。
对方的反应在两人的意料之中,格哈德骑士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平淡的开口说道:“除了这些个烂账之外,我们还命人整理出了几本书册,上面记录了这半月以来总共收取了多少贿赂、是谁的贿赂、又贿赂多少、对方的身份地位等等,每笔都已经清清楚楚的记录在册,总长大人瞧了就会明白。”
“都已经整理成册了?”肯罗纳骑士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旋即有些奇怪的询问道:“这些东西可是对方贪污受贿的证据,你们是怎么搞到手的?恐怕不是那么轻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