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元年。
大局初定,新帝即位。大刀阔斧的政策改革之下,南边偏远地区一个小小的村落却几乎感觉不到时局的动荡。这里的人民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日复一日地过着清贫辛勤的生活。
又是一个日出而作的早上,农家的生活没有什么别的乐子,为了省点灯天擦黑就要睡,为了免去太阳的炙烤天不亮就要起,这八九月的天气,刚刚农忙过去没多久,雾蒙蒙的天已经有不少勤劳的妇人开门淘米喂鸡,互相打着招呼。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静,直到一声哭声打破了人们尚未朦胧的精神。
“闺女!我可怜的闺女,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啊!啊呜呜呜……”
几个早起的妇人登时脱去了半睡半醒的迷茫,散着精光的眼睛互相一望,里面是相似的八卦意味。几个人鸡也不喂了饭也不做了,放下锅碗瓢盆就朝着哭诉的那家摸去。路上还不忘八卦两句。
“哎呀呀,听这声音,是不是德柱家的啊?”
“你别说,这好像还真是德柱女人的声音!”
“是不是她家大闺女……”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住了口,又互相看了看,里面是相似的同情,又带了丝别的意味。不说话时脚步就快了许多,向着村里的几间土胚房奔去。
沈李氏不住地流着泪,她年纪还不满四十,只是常年生活的压力早早压白了她的发。尤其是这一个月祸事一件接着一件,她整天以泪洗面,心苦面也苦,脸上皱纹堆砌如山壑。
如今她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闺女,透过暗沉的门框,屋内的梁上还吊着一根麻绳,凳子摔倒在一侧都没人来得及扶一下。家里男人又出去帮工了,她一个女人这些天已经把眼泪哭尽了,可遇到这种事情除了哭还是找不到其他办法。
不多时有人敲她们家的门。
“李嫂子,李嫂子在家吗?”
她赶紧止住哭声,掀开门帘看了看,半人多高的栅栏外站着两三个妇人,认出来是隔壁家的,约是听到了刚才她的喊声。她止了止哭声,尽力平稳道:“在呢,嫂嫂们有事吗?”
赶巧家里大小子回来,老远就喊着:“娘,董叔来了!”
沈李氏也顾不得脸上的泪痕门外的看客,急走开了门就把村里唯一的大夫拉进来:“董大夫,你快看看我家闺女吧……”话还没说完就又哭到在地。
她在农地里辛苦了半辈子,风里来雨里去,实在不是个懦弱的女人,但是这一阵子家里遭事太多,这个女人已经快垮了。
年过半百的老大夫赶紧就去看人情况,本来跟进来看热闹的几个妇人讪讪地互看了一眼,把堆在地上的沈李氏拉了起来:“她娘,有什么事好好说,姑娘这是怎么了?”
沈李氏抽抽噎噎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个囫囵话,原来今早儿上她起床后不见大姑娘的身影觉得奇怪,推门一看却见她家大姑娘吊在房梁上……她一抽差点吓断了气,男人不在家,幸亏他家小子长成了个儿,同着妹妹就把大姐赶紧放下来,之后又去叫来人,才成了如今这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