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都被戳断了脊梁骨,父母老了,小弟快要娶媳妇了,小妹再过两年要嫁人。她就想着,说不定她死了,就不用连累这家人了,他们就能过上平静的日子……
可没想到,连阎王都不愿意收自己。
天亮没多久,一个男人急急忙忙往家跑,他穿着满是勉强齐整的衣服,腿脚处满是泥点子,裤腿还划了个大口子。一头冲进门看见闺女躺在床上,虽然形容憔悴,但明显还有呼吸。
他像忽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倒在门槛上,大手撑着眼无声的流泪,泪水在满是黄土的褶子里硬生生滑下两道痕迹
好一会儿沈德柱感觉身上又有了些力气,才慢慢爬起来走到闺女身边看她。
沈阿硕看着爹老泪纵横的脸,心中的酸楚几乎压制不住,她颤抖着声音说:“爹,让你担心了。”
沈德柱抹了把脸:“没事就好,傻闺女啊……”
沈阿硕看见爹这样,眼泪挂在眼角,声音哽咽:“爹,我只是,实在不想连累你们。”
沈德柱看着这个一向懂事听话的女儿沉默了一会儿:“我都知道。她娘,把孩子们都叫来。”
沈家一共五口人,最大的沈阿硕,二弟沈成今年已经十五,最小的妹妹阿丰十岁出头。这几间土胚房光线不好,即便是白天都有些昏暗,一家人聚齐,看着家里的顶梁柱。
“阿硕,爹明白你的想法,只不过现在还不到这一步,会有办法的。”他直视着沈阿硕,言辞恳切。
沈阿硕心里满是感动,她知道爹是为了开导自己,含泪点点头。
沈德柱又扫过剩下两个儿女的脸庞,说道:“你们大姐今天的事你们也看到了,你们还小,但是你们大姐就是为了不连累你们,为了不连累我们这个家才迫不得已选了这样一条路。阿成阿丰,爹今天想问问你们,你们觉得大姐是个拖累吗?”
“我不觉得!”沈成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从小是得到最多的,也是跟沈爹最像的,他坚定地看着爹说:“我从来不觉得大姐拖累我了,以后谁敢说大姐的坏话,我就去揍他!”
沈阿硕勉强抬起手拍拍他的头,他知道自己的弟弟一向向着自己,先前自己还在宋家的时候受尽欺负,阿成还去打人,只不过年纪小吃了亏,从那以后爹就严防不让去。
最小的阿丰始终低着头,又爬过去拉着沈阿硕的手,小声地说:“姐,我也不觉得你是拖累。”
沈德柱继续说:“阿硕,你也听到你弟弟妹妹的话了,他们都不怕。我跟你娘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也不怕别人说什么,你以后,就不要再做傻事了。”
沈阿硕环顾着这一屋子的人,这是她最亲密的人,是最给她勇气的人,她抹了把眼泪道:“爹,娘,女儿明白了,这一次老天爷没有收我,那说明还给我留得有活路,以后我不会再做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