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夏亚对于这里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
正如他一开始猜想的那样，这里的确是山德鲁躲过深渊一轮又一轮横扫的“庇护所”。
虽然这位传奇死灵法师刻意隐瞒了自己是如何弱化生命体征、遁入精神位面，又是如何躲过深渊的探查……但确认了这一点后，夏亚就不难推测其手段了。
正如物质位面能够孕育生命体并为其提供居住的条件一样，任何位面对于其原住民都是极为友善且亲和的，遭到排斥的只可能是外来者。
但问题就在于并非任何位面都足以诞生“原住民”。
比如暗影位面就不存在原住民。
因此哪怕是夏亚这种可以藏匿在暗影位面的高级影侍，在技能持续时间到了之后，也会被“驱逐”。
归根结底，他是外来者。
这一点倘若是影圣灵亲自来，就要比任何一个修行暗影之道的敏捷职业好得多了，作为暗影的亲儿子，他可以呆在暗影位面很久，久到难以想象。
可即便如此，他也仍然会被驱逐，做不到永久存在。
因为归根结底，暗影位面不可能有“原住民”。
腐蚀性极强的暗影能量不存在创生的可能，那根本不是智慧生命可以居住的地方。
幽魂位面就不一样了，它足以诞生特殊形态的生命体，甚至具备极强的“同化”作用，比如窃龙提尔莫西斯就溜进了幽魂位面才大难不死。
至于精神位面，它恰好介于两者之间，它在原生条件下无法诞生生命体，但在外力下是可以做到的。
比如山德鲁这样，它将自己的灵魂“上传”到了“网络”，完全抛弃了物质性，以纯粹的精神形态存在于这个位面，得到了精神位面的庇护，从而躲过了一次次深渊的扫荡。
那么，代价呢？
山德鲁对此闭口不谈，但很显然，它也成了古塞拉斯塔的一部分。
它不只是囚犯这么简单，夏亚猜测它的“上传灵魂”与这座封印了无数罪大恶极之人的监牢是相辅相成的，也许第五纪元的僧侣正是发现了死灵法师的骚操作，才能成功将犯人锁死在这座监牢里，哪怕是肉体消亡，灵魂也会成为封魔法阵的“磨刀石”，成为心魔的一部分，帮助极道修士磨炼心境，打磨剑意。
比起这部分自身的情报，山德鲁提供了更多与圣灵有关的内容。
从时间上看，圣灵的涌入只比夏亚他们提前了半天左右。
按照山德鲁自己的说法，只要它想，就能将眼睛布置到古塞拉斯塔的任何一个角落，然后观察这里发生的一切。
不过夏亚觉得这话多少有夸大的成分在，作为纯粹的精神体它固然可以随意附身，但也仅限于那些神志不清、浑浑噩噩的囚徒和监狱里的野生魔兽，想要随便附身意志坚定点的强大犯人根本不可能，否则它为什么偏偏附身一头老鼠呢？而且还是因为会打洞才被狱霸留下来的老鼠。
但不管怎样，这座监牢对山德鲁而言都是基本不设防的，任何一个在通道里闲逛不回囚室的犯人都逃不开它的监视。
所以，它亲眼看到了那些圣灵是如何降临、如何被封魔法阵困住、又如何脱困、如何奴役囚犯在49层和50层之间盖起他们的“隐秘基地”的。
……
“他们似乎不受这里的规则约束，但也不受规则保护，这就意味着封剑侍女可以对他们发起攻击，甚至是下杀手。”
听到这儿，夏亚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封剑侍女还搞不定它们？”
山德鲁的声音明显疑惑起来：“你认为这些‘圣灵’的实力不值一提？”
“呃……”
夏亚本想说“那不然呢”，但转念一想，也许千里迢迢来到自己面前的圣灵是被弱化了很多的呢？
于是他闭口不言，听对方继续说了下去。
“在他们五个中，一个在降临之初就与封魔法阵的‘心魔’融为一体，具现化为实体的心魔，实力居然与封剑侍女不分伯仲。
“一个修改了49-50层之间的规则，让那里成为封魔法阵的真空区，封剑侍女一旦靠近，实力会大打折扣。
“剩下的整天缩在基地里不出来，但是我能感觉到，随着他们的到来，古塞拉斯塔的光与影都变得不同寻常起来，信奉这两种力量的囚犯多多少少都出现了一些异变……”
听到这里，奥琳希露突然看向老鼠身后被堵死的通道，那里黑漆漆一片，难道说……
“这你倒不用担心，这里是99层，他们离自己的基地越远能力就越弱，基本在80层以下或20层以上就感受不到那种窥探了。”
“呼……”
女武神小姐这才松了口气。
“所以……”夏亚又问：“你根本没有本体？”
大耗子做了个摊爪子的动作。
“现在你明白了吗，我的合作伙伴。不是我不想‘亲自前来’，而是根本做不到。也许你已经猜到了，作为规避深渊的代价，我已经成为了这座监牢的一部分……而正是借助这座监牢的力量，我才能够永久藏匿在精神位面，成为这里的一份子。”
夏亚摸着下巴想了会儿，皱眉道：“那之前沟通时，你突然‘去世’是怎么回事？”
“我附身的个体如果被杀死，灵魂就会消散并逃逸到古塞拉斯塔各处，它们想要重新聚集起来则需要一段时间。如你所见，为了追求这种形态的‘永生’和‘庇护’，我不得不付出一些惨重的代价。”
山德鲁说完，夏亚那边就收到了系统提示。
【当前情报搜集如下：
事件编号：004
事件进度：60%
可领取奖励：进度不足】
系统亲自盖章，山德鲁没有撒谎。
起码刚才这段话是没问题的。
夏亚这才打消了顾虑，他上下打量着这只老鼠，忽然问道：“在精神位面遭到入侵之前，你一直在干什么？”
“之前？”山德鲁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在这座监牢修建起来之前，精神位面是没有‘形态’的，我只能借助物质位面的死灵生物去‘观察’外界……但一来野生的亡灵都很弱小，活动范围有限，二来死灵法师都精神强大、难以控制，所以我能看到的始终很有限，即便如此，我也看到了深渊的到来、文明的更迭……一次又一次。
“直到被你们命名为‘第五纪元’的时候，那些僧侣长老发现了一处精神位面和物质位面间隔阂最薄弱的地方，便命名为缄魔之地，修建了这座名为古塞拉斯塔的99层监牢，然后才有了现在你们见到的这样子。
“后来，他们在古塞拉斯塔中固化了封魔法阵，借助那些人渣的恶意来熔铸心魔、磨炼修士的心境和剑意，再后来他们的文明也被深渊摧毁了，只剩下了这座不被深渊在意的监牢，以及牢里的封剑侍女，和一个被折磨到死的强韧意志。
“再后来……”
大概是长时间没有和人交流，山德鲁又絮絮叨叨讲了许多，奥琳希露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插嘴提个问题。
很快，这位传奇死灵法师就把这次入侵之前的事交待了个大概——它没有内测和轮回的概念，仿佛那些时光在它这里只是一瞬而过，转眼就到了大量“外部灵魂”，也就是玩家涌入的时候。